恶口
马蹄明朝向山后，女墙孤月重相思，定倚危楼望南斗。
见字如面。
将军说，不见了，丢人。
他说写信给你，于是三月上旬驿站的马就跑在路上，驿差吃了干粮，蒸饼、锅盔，在京师买到了枣香的糕。五月，你才收到。这也不对，兵部早就拿到了文书，递交给陛下，上朝时于乔的眼珠子在你身上转了转，你才发觉了。次日休沐后将军的信终于来你府上，你在心里还称他威宁伯，这老匹夫。你斥责那用语不客气至于粗俗，读信时却满心的寂寞，面有喜色。
常常念到提及时就寂寞。
为何呢。奏报传至文渊阁，翰林景仰的三公都困乏着，无精打采。刘公早就厌了将军的奏疏，却不能厌弃九边的兵备。将军真负荆入京师来倒罢了，可今朝的将军不能骄疏自傲，不能展露武功，不能轻易意气。说真是垂垂老矣太言不由衷了。
本朝真是圣君隆恩，乃至丰亨豫大。回信的墨迹攒足了水，咸的。苦涩成一片洇渍，字再端直文正要称得上一句谬丑了：前朝的旧事不要再提了。
世事多慨，你写到，是陛下……任用我们呐。万氏党羽尚能沐浴皇恩，将军之过不能功抵么？小儿顽劣，昨日送来一尾青鱼，滋味鲜甜，配酒再好不过。苏子瞻写与友对酌月下黄昏谪时，我今能四海谬称君子，玉食珍馐无友何堪。东坡出我何远啊！
十二年秋，将军与臣俱老矣。纸失去了笔墨慰藉，平白的寂寞。
将军说，这里除了您，我还能与谁倾诉呢。下朝后御史们三三两两下职回家，这罗雀的一群。
老人沉默地看着这年轻、骄傲、意气风发、早把尔俸尔禄抛之脑后的书生们，佝偻下泪在浑浊的老眼里挣扎了好久。
【大知闲闲，小知间间。
大言炎炎，小言詹詹。
其寐也魂交，其觉也性开。
与接为构，日以星斗。
文官武官……可不许流泪的，不愿信任的。
王越的诗好呀，却有几分自愿自诩，真是有过，担得上一句英雄迟暮吗？
借汝旧友口，免杯中物，不哭书罢了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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